向婆子被他这话一噎,瞬间声音也跟着提高几个度,冲着梨花骂道:“你这贱蹄子说什么呢,什么捡不捡的,当初老婆子怀胎个月,每天从村头走到村尾,村里的人可都看得清清楚楚,吃了那么多苦才把你爹生下来,如今倒好,被你这个白眼狼给说成是捡来的,这哪里来的不肖子孙啊——”
她越说越激动,最后竟然开始号啕大哭起来。
向大根听得耳朵生痛,挥了挥手道:“行了行了,娘,你别哭了。反正今日我们大房家不去干活了,你看着办吧。二牛、杏花,赶紧把粥喝完。爹现在就带你们出去。”
二牛和杏花很快就扒拉完碗里的粥道:“爹,我吃完啦,我们快走吧。”
倒是熊氏,这些年忙里忙外的,平日哪有这个闲心逛村子里,加上刚刚向婆子那么一闹,扭扭捏捏的还是要去下地,梨花一把挽住母亲的胳膊道:“娘,爹难得回来一次,陪着爹走走嘛。”
女儿都这么说了,熊氏也终于不再坚持了,“行吧,把碗冲一下就去。”
梨花笑嘻嘻地帮母亲一起收拾碗筷拿去冲洗,一家六口兴高采烈地出门去了。
向婆子看着这一家子的背影,眼底的恶毒简直要溢出来,老二媳妇周氏也忍不住道:“他大伯这次回来变了个人似的。”
向婆子闻言,瞪了她一眼道:“再怎么变还不得帮咱家去服兵役去,都是梨花那贱蹄子给撺掇的,等老大走了我非修理她不可。”
周氏看得出来向婆子自昨晚开始就火气很大,不敢多说什么,缩了缩脖子进屋去了。
熊氏觉得就这么跟大根在村里面转悠臊得慌,刚出门转身就去找村里的妇人唠嗑去了。
向大根见她不回去干活便随她去,自己带着几个孩子到处瞎晃,村民难得见他露面,也纷纷冲着他打招呼。
只是有些人看着他的眼神不免带着些许的怜悯,往日跟向婆子关系不好的村民也忍不住靠过来,“大根,你都去服兵役那么多年了,怎么不换你二弟三弟去,照我看啊,你在外面拼死拼活,你媳妇在家日子不好过,二房三房日子倒是过得红红火火哩。”
向大根闻言脸色不太好,这个事情昨晚上刚和老头子扯掰,老头总是拿祖训来压他,服兵役这件事根本没得跑,如今外人这么说他,他面子也不好过,只得讪讪道:“二房三房都有小孩念书,我是个粗人,在家也帮不上忙,去服兵役也挺好。”
那人听了直摇头,“二房三房送孩子去念书,你家的孩子也去念书啊,我看二牛不也挺聪明的。”
向大根摇了摇头:“我爹说了,先前让村里的私塾先生去给孩子们测了,说大牛二牛都不是念书的料子,这辈子也只能接着老子的班,要不就继续服兵役,要不就当泥腿子了。”
“村里的私塾先生可不会说这种话,你爹怕不是哄你的吧。”
向大根不说话了,那人也识趣,就不再提这事。
倒是一旁的秦家老大秦大山凑上前去:“大根,前天听说梨花被你娘带去易县那边卖了,还好这丫头机灵跑了回来。”
向大根心里难受,村里人人都这么说,偏偏那老两口子还极力否认。
“大山哥,正想跟你说这事呢,我爹娘如今不认这事,可我明儿又不得不去军营,村里我跟别人也不亲,这事就只能先拜托你,这段日子你先帮我盯着点,等下次回来了我重重谢你。”
秦大山叹了口气道:“能帮我怎不帮你,但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啊。”
向大根心里不好受,不知道为什么父母对他们大房怎么这么大的恶意,竟要把自己的女儿给卖出去,实在太狠心了。
“我知道,一时半会儿我也想不出什么办法,等回了军营我就跟上边多请几天假,再回来把这事给弄清楚,还劳烦哥多帮我费点心。”
实在不行,还是得想办法分家。
秦大娘平日和熊氏关系不错,秦大山自然也是向着大房,他拍了拍向大根的肩膀,叹着气走了。
向大根几乎每走到一处,村里的人就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,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,让他实在没脸再继续走下去,正想转身回家,没想到却碰到了村头的刘家父子。
刘有才和向大根年纪相仿,小时候村里的男孩子也聚一起玩过,只是向婆子一直不喜欢大根和刘家人过多接触,加上刘家是村里的富户,刘有才也从来都看不起向家这样的穷人家,到后来向大根去当兵,就更少见面了。
如今刘有才的儿子刚中秀才,成了方圆十里最为引人瞩目的读书人,也难怪二人走路都是飘的。
看着刘有才趾高气扬鼻孔朝天的模样,向大根心中五味杂陈,拉过身边的几个孩子,准备绕道而行。
却不想刘有才早就看到了他,笑眯眯地叫住他,“大根,什么风把你吹回来了。”
刘有才当年看不起向大根,如今儿子又中了秀才,又怎会把一身软骨头的向大根放在眼里,叫住他不过是为了显摆自己秀才儿子罢了。
向大根见走不掉,只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