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知道。
奚为臣也并不掩饰最初,这些年,以及最近的杀心。
奚玄艰难起身,扶着边上的柱子爬起来。
笑了笑。
“韩柏死的时候,我告诉他自己在青川讨过饭,从小也是倒霉,就没摊上什么好事,脸上都脏成那样了,还是男儿打扮,那盗匪竟还想侵犯于我,他经过,杀了盗匪。”
“他可能不知道,也不记得,但我一眼就认出他了。”
“大将军还是那么威风。”
“我一直想跟他道谢,可惜他这人看着强壮,一转头人没了。”
“诶”
“其实奚家的饭挺好吃的,你们家的人,聪明的不多,但憨傻的不少,让我占了好多便宜,这样的羔羊,若是落难,放在我那老家能让人活吃了。”
“就是你这老头刻薄。”
“从不让我吃饱。”
她扶着柱子慢慢走向大门。
“奚为臣。”
“信我的,用我的法子,奚家真的可以全身而退。”
“他不是缺一个微生琬琰吗?那就给他一个。”
“多大的事,也值得您殚尽竭虑不敢面对祖母这么多年吗?”
她笑着推开门,出去了。
谋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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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过, 不管他们祖孙两人如何盘算,若是周家那边有了督促婚约的举动,陛下又本心想要让奚玄早日成婚, 在百官眼中有婚事托底外加年少有成, 自是有助于上位,他在铺垫,如今奚玄又有滔天的功劳,他正好借力加力,如何肯罢休。
却未想到很快周家那边就主动延迟了婚约。
周燕纾的那个弟弟,病重。
周大人哪里顾得上其他的,上请君主拖延婚约,再心急火燎要收拾东西要回北地, 连介入战马失踪的案子都顾不得了, 全权委托朝廷。
要离王都之前,奚玄见到了周燕纾,两家毕竟有婚约, 如今出了变故,不管王城权贵文武百官他们是欢喜是惋惜, 两家表面上都得做好客套的场面。
大人入宅邸, 郑重其事, 表示惋惜, 但坚定对婚约的看好
两个当事人却出门了。
京郊马场, 溪边流金, 两匹马一前一后慢吞吞, 后面护卫跟言洄等人拉开距离跟着。
天地间其实有很多人, 但此刻好像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。
“周姑娘,这次算是因为我的缘故导致的吗?”
“奚公子, 你这般聪明,随便盘算下时间也知道有些事不是你在那一晚教导了,我一介区区女子就能在两三天内让遥远的北地事发的。”
不过是早有布置。
“所以,你不会因为别人而改变自己,你本来就是这样的”
“恶女?”
“朱曦。”
“?”
周燕纾拉了缰绳的动作停顿,马儿好像也如她自己一般,乖巧停下。
她擅马,可能是马上最矫健通灵的神祗,御马而立在流光溢彩的溪边。
看着奚玄不说话,像是在审视她。
她没听错的话,是朱曦。
丹阳朱雀,曦和永耀。
男女阴阳,权力分离。
这本不该是用在女子身上的词汇,它有太强的象征意义。
这样的词汇,她的祖父都还未在她身上用过。
眼前人简直大逆不道。
过了一会她才说:“你好像一直在暗示我,提醒我,诱惑我,看来在婚约之上,我这般女子不入你的青睐,但在权力之图上,我还算有点让奚公子所图的价值吗?”
“我不理解,奚玄,你是在婚书那一行的妻子名讳上另有其他姑娘的眷顾,为此坚持己见,还是”
她说不出“单纯看不上我周燕纾”这样自辱的话,因为依旧是不会为了一个男人,任何一个人让自己显得卑贱的桁朝第一贵女。
她太骄傲了。
但她喊“奚玄”的时候,却又发现眼前的第一公子垂眼,有一种让她看不懂的回避跟谦卑隐晦,不等她甄别其中原因,这人既说:“我上次,没有开玩笑,周姑娘,我是真的羡慕你。”
“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姑娘。”
周燕纾是真的觉得这人有点离谱。
“在哄我,夸我,目的却是为了赶我回北地,最好永远别回来了?”
你看她,果然很聪明,都不用明说,总能鞭辟入里。
奚玄尴尬,默默低头摩挲手指,心中郁闷在这人面前总是抬不起头。
无他,眼前人是唯一跟她过往将来无甚紧要关系的人,却在局中因为她的身份缘故而牵扯进来,且但凡来日出点什么事,这个婚约就是最致命的利器,很容易将对方拖入难堪的境地。
哪怕对方有极致尊贵的地位,可是登高跌重。
她的父亲,不会保护她吧。
奚玄也是早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