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樵也愣了。
“搞什么?”薄韧道,“突然说什么肉麻垃圾话?”
邹冀挠挠头,道:“说肉麻垃圾话……还真挺爽呢!难怪你以前那么爱说。”
“我没说过垃圾话,我说的从来都是真心话。”薄韧道。
“……”杨樵控制住自己,不要在这个时候去看薄韧,太明显了。
“我说的也是真心话。”邹冀道,“我觉得我去了美国也不会开心,就算能学好英语,能混进当地圈子,我也结交不到像你们这么好的兄弟了。”
薄韧和杨樵本来还觉得他在说什么烂梗玩笑,没想到他突然认真了起来。
邹冀声情并茂道:“我的根在中国,我的爱在云州!我离不开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,我离不开我挚爱的朋友们!”
这……还是认真的吗?
薄韧表情古怪地说道:“唧唧,大好的日子,不要突然诗朗诵啊。”
杨樵也有点受不了,说:“你什么时候有这么爱我了?
“我早就有这么爱你了。”邹冀笑着说。
他挪过来,挪到了两位朋友的正中间,又挑了根雪糕吃,道,“我说的都是真的,我就是这么跟我爸说的,我和我堂妹性格不一样,她在国内不快乐,去那边能过得更好,可我本来就很快乐,我一直都很幸福啊。”
薄韧动了动嘴唇,想说什么。
杨樵立即给了他一个眼神,他便没有说。
邹冀却又笑起来,道:“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,家里条件好,当然很快乐。”
“不全是这样的,我叔叔比我爸有钱,我堂妹拥有的经济条件比我好多了,但她真的是个很可怜的小女孩……”
“不说她了。”
“总之呢,我的快乐和幸福,是因为我拥有很多的爱,我爸妈的,我自己的,还有你们的。”
“我不用去新环境追寻新生活,我也不想去。”
薄韧一脸新鲜,这好像是一个他没有听到过、没有见到过的邹冀。
但邹冀确实一直都是这样,只是他很少这样表达。
“唧唧,你真的很好。”杨樵由衷地说道,“你是我认识的人里,最可爱的那个。”
薄韧不干了,说:“我呢?”
杨樵道:“你长得太帅,不如唧唧可爱。”
薄韧便满意了。邹冀哈哈大笑。
接下来仨人一起吃雪糕,话题变成了讨论邹冀可以学什么专业,应该报哪所省内学校。
这个流程就简单多了,因为邹冀能选择的学校本来就不多,他的成绩在省内择校是最好的。
而省内高校最多的城市——锵锵锵!就是堂堂大云州了。
数天后,杨樵十八岁生日的前一天,他收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,就是他想上的学校,也是他想读的新闻学。
杨渔舟今天特意很早下班回来,心情自然非常好,回来时还提了一个既是庆祝又是庆生的漂亮大蛋糕。
他下厨做了好几个菜,晚饭时喝了不少满含着喜悦的酒。
距离成年只有几个小时的杨樵,也被父亲允许,可以喝一小杯。
父子二人还和赵晚晴视频连线,一家人聊了天,还与病榻上的外婆和懵懵懂懂的外公都说了话,让他们都看了杨樵的录取通知书。老太太口齿不清,泪流满面,喜悦和歉疚都在泪水里了。老爷子没有太明白,见大家都很高兴,他也像个稚童一样手舞足蹈。
“妈妈为你感到骄傲。”赵晚晴如是说道。
杨樵本来以为自己今天肯定不会掉眼泪了,他马上就再也不是小孩了,结果最后还是因为妈妈这句话,而大哭了一场。
他去洗脸的空当,听到外面的杨渔舟和赵晚晴低声聊着。
赵晚晴说:“杨工,这么多年辛苦你了,你也是我的骄傲。”
杨渔舟轻声答:“我也没什么苦,只是很想你。”
杨樵没听过父母这样的对话,很想笑,却又没忍住,再次哭了起来。
给儿子庆祝过了,杨渔舟一时没把握住,喝得实在有点多,酒意上了头,早早去睡下了。
杨樵打扫了餐桌和厨房,回房躺在自己的床上,却毫无睡意。
确定了要去北京上大学,新的人生似乎就要开始了。可想到他要一个人离开云州,又清晰产生了与邹冀的共鸣,有一部分自己,注定是带不走的。
他今晚很直观地感觉到了,他是杨渔舟和赵晚晴的孩子,父母的爱情观深刻影响到了他,他们的感情深重内敛,相隔两地多年,从来都是矢志不渝,尽管很少热烈奔放地表达,却时时刻刻都把对方放在心尖上。
临近午夜十二点,距离他满十八周岁,还有一分多钟。
放在他枕边的手机亮了起来,收到了一条新的微信消息,他拿过来看,发信人居然就是邹冀。
沧桑男人:老婆,你睡了没?
木头:还没有。
沧桑男人:你到阳台上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