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听男人喘着粗气调笑道:“我就是你的殿下,嘿嘿……伺候过天潢贵胄龙子凤孙的女人,如今也伺候大爷了,啊哈,啊哈……我比你那死鬼殿下如何?叫两声给大爷听听。”
“殿下,殿下!”女人痛苦地尖叫起来。
片刻后,一个矮冬瓜系着腰带,哼着小曲儿慢悠悠走出来,门也不锁便扬长而去。
高晟透过铁栏杆向里面看,一个女人摊开四肢趴在地上,长长的头发掩住了她的面容,手脚都被铁链拴住,身上皆是触目惊心的伤痕。
高晟捡起一枚小石子,轻轻扔进窗子。
啪嚓,石子落地,那女人转过头,半点血色全无,苍白得像块白蜡,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眸,就像个没有魂魄的木偶。
大约三十上下的年纪,虽然憔悴得不像样子,可眉目间仍能看出这是个姿容绝美的女子。
“殿下?”她望着高晟嘻嘻地笑了,站起身慢慢走到窗前,伸出手,手指纤细而苍白。
高晟沉默地看着她,把她的面容仔仔细细印在脑子里。
“你有没有孩子?”他问,“还记得么,大概六七岁大。”
“殿下,殿下!”她使劲外面伸手,反反复复说着这两个字。
有人过来了,高晟飞快把身子藏在尚还繁茂的枝叶中。
那女人突然疯狂地撞铁栅栏,“畜生!天杀的畜生!别碰我,别碰我!”
“又开始了。”两个仆妇急急忙忙跑进院子,“门怎么开了?哎呀……大爷又来了。”
“真是的,十几个小妾通房还不满足,偏跟一个疯婆子搅合不清。”
“大爷那么多女人,哪个也没这个疯子漂亮。唉,其实一开始疯病也没这么严重,不发病的时候看着比太太还贵气呢,让大爷折腾成这幅模样。”
“何止大爷……不说了不说了,快把她摁住,嘴堵上。”
一阵秋风飒然而过,几片树叶飘然落下,树上已没有人影了。
高晟回到前院的时候,满院子喜气洋洋的,李库头看到他直叹遗憾,“刚刚大爷来过了,不知道有啥喜事,抬了一筐的钱往外撒,可惜你没在,喏,还剩下几个大钱,给你沾沾喜气。”
高晟笑笑,“这喜气,不沾也罢。”
“诶?”李库头眨巴眨巴眼,不明白他什么意思。
回去的时候已是黄昏了,温鸾正在院子里散步,看见他进门也没言语。
昏昏的日光下,她手上的绞金铐闪着细碎的微光。
高晟突然觉得那微光刺得眼睛隐隐作痛,沉默半晌,他捧起温鸾的手腕,绞金铐既轻又牢固,加之他每天都会涂一些药膏子,戴了这么多天,温鸾的手腕一丝伤痕也没有。
他低低道,“我先给你松开。”
温鸾还是没说话,没有疑问,没有惊喜,眼神平静又冷漠,似乎自己就是个台下看戏的看客。
得不到她的回应,高晟又开始烦躁了,“你倒是说句话!”
温鸾沉默片刻,“没什么可说的。”
“不想问问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?为什么突然要给你解开?”
温鸾摇摇头。
“你……”高晟气急反笑,“我们之间是不是只有一个话题,那就是宋南一?”
温鸾笑了笑,笑得释然,笑得高晟胸前的伤口又开始疼了,虽然那里已经快要痊愈。
“水已经烧好了。”温鸾轻轻说,“你早上走之前说过的,回来想洗个热水澡。”
“陪我一起洗。”
温鸾如水一样的顺从。
满室水雾氤氲,地上到处湿漉漉的,温鸾靠在浴桶边轻轻喘着气,这次高晟异常的温柔,都让她有些不习惯了。
肩膀一沉,高晟把头搭在她的肩上,“温鸾,我解开绞金铐,你……你不要再跑,这是我最后的信任了。”
◎上路◎
夜深了, 高晟仔细回忆着那疯女人的样子,一笔一笔画了张两寸见方的小相。
一只乌鸦飞进窗子,很快又飞了出去, 几起几落,消失在茫茫夜色中。
他回头看看, 温鸾睡得正沉,脸色依旧苍白, 但总算是养回来点肉,手腕上光秃秃的,已经没有任何镣铐。
转天一早, 他还破天荒地允许温鸾出院子走走。
“我去上工,你就在院子附近转转,不要走远。”高晟顿了顿, 一字一句道,“不许跑, 否则就不是把你铐起来这么简单了。”
温鸾微微低着头, 细长的脖颈呈现出一个温顺的弧度,“我尝过你的手段了,不会再有第二次。”
高晟藏在靴筒的匕首登时变得滚烫,不自然地干咳两声, 走了。
今天是个大晴天,碧空万里, 白云悠悠,秋风混着稻田的香气,清爽沁人, 飘飘飒飒的, 让人的心情登时大好。
温鸾抚了抚调皮的发丝, 唇边浮上一丝浅笑。
哗啦,什么东西掉在地上,温鸾循声望去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