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三秒之后,箭簇整齐落地。
那灰衣人拂袖,踏着满地碎箭向赵钧走来。他神情不见自得,只有陈述事实一样的平静与漠然:“你这些庄子里的人加一起,都不是我的对手。为免更大伤亡,将他交给我。”
他瞥见赵钧青筋毕露的手背,缓缓道:“依我猜测,此人便是你求而不得之人。这样罢,你若是肯将他交给我,我自有办法让他再也离不开你。”
——赵钧狠狠攥住了拳。
“放心,他不会受伤,也不会知道原因。”灰衣人继续抛出诱惑,“只需要你将他交给我,三日之后,我会还你一个你想要的人。”
赵钧回头望望郁白。枫树下,漂亮的谪仙一样的青年兀自安睡,一只白猫乖巧卧在他手边,爪子拨弄他长长的黑发,鸳鸯眼映着斑驳日光。
他想这个人想了三年,不知多少个日夜,梦中都是那清隽身影。
“当真?”
人的本性都是贪婪而妄图占有的,赵钧尤甚。
灰衣人眸中浮现出一丝志在必得的笑容:“自然。”
赵钧冷然喝道:“我连你姓甚名谁尚且不知,亦不知你所图为何,如何信你?”
“你不需要知道,也没有能力查到我。”灰衣人却未入此圈套,“不过我可以告诉你,他这两年一直住在白玉京,我便是为白玉京而寻他。”
赵钧皱眉:“白玉京?”
那个早已跌落神坛的修仙之地吗?阿白怎会去那种地方?他脑中蓦然划过容寸心和郁白一起离开的身影。
——就是他拐了阿白去那劳什子白玉京,让自己两年见不着人影?
赵钧磨了磨牙,陡然出声:“你要带他去哪里?”
灰衣人已朝郁白走去:“与你无关。”
赵钧拦在郁白身前,伸手拦住他:“你要带我的人走,怎会与我无关?”
“你的人?”灰衣人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,“那你叫他一声,他可答应?”
赵钧气极反笑,什么退休皇帝江湖散人的架子也不要了,勾着嘴角指桑骂槐地讽刺:“他不知被哪个龌龊小人下了药,这会儿昏迷不醒,如何答我?”
气氛剑拔弩张,狮子猫亦拱起背,雪白的绒毛都炸开来,气势汹汹地附和赵钧。
灰衣人察觉到赵钧意图,登时冷喝一声:“少拖延时间。”
箭阵一动,山庄皆知。凤十一正领着精兵朝后山奔来,声音已逐渐清晰。他虽知这些乌合之众加在一起也不足以成为自己的对手,却也不愿多惹麻烦,瞧见赵钧已有出手的架势,便猛地拂袖,顷刻间内力充盈广袖,激起一阵烈风。
罡风所过之地,树冠狂舞,叶落纷纷,起舞而旋转,在整片山坡筑起枫叶的围墙。
他道:“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。”
赵钧回应给他的是一记拳头。
作者有话说:
《猫猫队立大功》
至今也没给这个“灰衣人”一个名字,不过他的身份应该不太难猜叭~
“我不甘心,但我尊重他的选择。”
灰衣人并不意外赵钧的出尔反尔,想了片刻,随手扔掉了刀。
说来奇怪,虽然他承认自己同此人对打是恃强凌弱,也不因这恃强凌弱而感到羞愧,但在某些时候,他还是遵从着武者最基本的道德素养,这也是他的师父教给他的第一课。
赵钧没带武器,那他自然也只能肉搏。
这算是不公平之中的一种公平,然而这样的公平,对赵钧来说也是艰难的。
在被灰衣人又一次击退在地时,赵钧攥着的拳控制不住地发抖,血从裂开的虎口沿着手臂蜿蜒而下。
这已经不是对战,而是单方面的殴杀。
那人居高临下地站在他面前,见他没能再爬起来,便跨过他朝郁白走去。他并未出言讥讽什么,一举一动却像是清脆的耳光,掌印鲜红地扇在赵钧脸上。
而那种无力的感觉,比身体上的伤痛更令人绝望。
赵钧余光瞥见他已经伸手扼住郁白的肩膀,心中急怒交加:“放开他!”
他不知哪儿来的力气,踉跄着爬起来,拾起一支断箭便朝那人脊背刺去。
——垂死挣扎。
灰衣人甚至都未抛给他一个眼神,反手一折便将赵钧重新摔在地上,他瞥见扒在郁白怀里、浑身绒毛都炸起来的狮子猫,提起猫后颈皮便是一扔:“哪儿来的畜生。”
乌云哀叫的声音渐渐消失在林中。赵钧却又再次强撑着站起来,挡在郁白面前。
灰衣人挑了挑眉,略有诧异的样子。眼前这家伙早已被自己揍的狼狈到不行,额头上两道伤口汩汩淌着血,混着一脸汗水和泥水,滑稽的很。
他说:“闪开。”
赵钧寸步未移。
——他的心脉里,金蝉在跳动。
那是自苗疆而来的金蝉,千百只蛊虫里厮杀出来的胜利者,在被人类奇诡的法术压制了许多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