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最后他也没想到,他会死在这里。
朱有庆被斩杀了,他麾下的将领见状都没有了抵抗的心思,一个个都跪在地上,丢下了手里的利器。
上官已经死了,他们还挣扎些什么?
薛定抬起手将脸上的血迹擦掉,然后“呸”了一声:“早就想杀你了。”战场上有死有伤,谁也不会说些什么,他最讨厌的就是借着战事背地里搞鬼的人。这些人通敌,贩卖女眷,就凭这,朱有庆这些人早就该死了。
乱军尽数被俘。
薛定期盼地向城内看去,趁着身边还没有其余人,他压低声音道:“我能不能……”
聂双道:“不能。”
薛定叹了口气,又想到什么:“那我能不能……”
聂双再次拒绝:“不能。”
说完这话,聂双心里有种莫名的欢喜,不为别的,就是他先看到公子,先知道赵家女郎,薛定那些人还都被蒙在鼓里。
想要多问几句都不行。
看着薛定呆愣的模样,聂双莫名的有些优越感。
薛定咳嗽了一声,知道王爷没事就很好了,其余的之后再慢慢打听,现在能收到王爷的手书来做事,离见到王爷应该也不远了。
聂双道:“一会儿进城之后小心点,不要乱说话,也要恭敬些。”
薛定眼睛转了转:“能不能再多说几句?对谁恭敬些?京中来的上官?”
聂双见薛定脸上满是诚恳讨教的神情,于是道:“除了那些官员。”
薛定点点头,他好像明白了。
城楼上。
赵景云看着城下的一切,朱有庆被斩杀那一刻,城楼上响彻起了助威之声。赵景云脸上露出笑容。
他看向旁边的谢忱:“大人,我们还得为薛大人作证,两人对阵,掌控不好力度,那朱有庆突然怯战转身逃走,薛大人没法收回斩出的一刀,这才将朱有庆斩于马下。”
这话的意思是,薛定不是有意要杀朱有庆。
谢忱深吸一口气点点头:“我知道了。”已经亮了两次鱼符,他还有别的选择吗?让薛定捉拿朱有庆乱军,还是他的意思。
“打开城门吧,”谢忱道,“刚好让薛大人的人马入城,早些平复这场动乱。”
“不是动乱,”赵景云纠正道,“是那些人欺压百姓,反抗朝廷,与迁民和流民们无关。”
这句话事关重大,不能让人以为这桩事是因民众而起。
“那是自然,”谢忱道,“是有人背地里欺压百姓,还公然对抗朝廷,引起城中动乱,幸好……衙署镇压,才没有酿成大祸。”
赵景云点点头:“还有百姓们帮忙,洮州城的百姓相信朝廷,才会如此。”
好了,谢忱深吸一口气,他上表朝廷的奏折该怎么写,赵景云都替他想到了,就差没有商议细节了。
他是该夸赞赵景云体贴入微呢,还是质疑赵景云算无遗策?
城门被打开。
赵景云停下脚步,谢忱以为赵景云是让他先行,他点点头先跨出一步,但赵景云知道自己让的是赵家女郎。
几个人走下城楼,刚好薛定和聂双也进了城。
薛定刻意跟在聂双身后,看着聂双的举动,聂双说的那些话他不懂,但是只要跟在聂双身后,聂双做啥他做啥,肯定错不了。
聂双看到赵洛泱,立即翻身下马,不敢太过明显,只用余光关切地看了看女郎,女郎看着应该是没有受伤,他才彻底安心,正想着是不是悄悄问几句,就看到一个人似风一般卷过来。
那是薛定。
薛定目光从谢忱、赵景云身上掠过,先上前问了好。这才看向赵洛泱:“谢大人身边这位女郎是……”
谢忱道:“刚刚有人欲趁乱刺杀我,多亏了这女郎相助。”
薛定眼睛中透出炽热的目光,忙道:“怪不得,我在城外时,看到女郎,就觉得女郎不一般,那句话怎么说来着?巾帼不让须眉。”
说完这话,薛定又仔细端详着赵洛泱:“我觉得女郎有些眼熟,是不是曾在哪里见过?女郎是哪里人?”
薛定话音刚落,赵洛泱脑海中响起时玖的声音:“憨货。”
赵洛泱差点就笑出声:“这位薛大人真是有些奇怪。”这时候不是该问城中的情形吗?他却好像千里认亲似的。
果然……聂双忍不住偷偷用手肘顶了薛定一下。
幸好谢忱不了解薛定,不知道薛定这人从来眼高于顶,寻常不会如此谄媚地夸人。
薛定没能试探出深浅,只得讪讪地收回自己的好奇心,不过他大概也有了些猜测,这女郎肯定不一般,见到这样的场面脸上却没有半点的畏惧。
所以大胆推测一下,该不会是王爷战场上受了伤,幸好得女郎相救,王爷心中感激无以为报,于是入赘了女郎家中,所以……
赵景云咳嗽一声,薛定回过神来,他抬起眼睛看向赵景云:“城中如何?可要帮忙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