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久之后,兵部侍郎刘儁就收到了武进士萧辰、武举人康源、王旦、杜欣的文书,来回翻看了几次,便找到了铁铉,递了上去。
铁铉看过之后,拍案而起,怒斥:“堂堂七尺男儿,竟言而无信,食言而肥!如此立场不坚,如此反复之人,朝廷留他们何用?将这四人功名革除,永不叙用!”
刘儁看着脸色难看的铁铉,问了句:“此事要不要请皇上定夺?”
铁铉摆手,怒火难消:“如此小事,何须劳烦皇上,若我兵部尚书连处置几个尚没品的武进士、武举人的权利都没有,那还坐在这里干甚?去,赶他们出京,同时告诉剩下的武进士、武举人,谁想要走的,马上就可以走,若朝廷文书下达再想走,那就是违背旨意,是要杀头的!”
刘儁连忙出去安排。
铁尚书的威严还是很厉害的,再说了,这点小事确实是兵部的权利,别说处置他们这点人,就是兵部主事,兵部尚书也有权处置。
武进士萧辰、武举人康源、王旦、杜欣四人欲哭无泪,尤其是萧辰,已经是武进士了,现在直接被打成了百板,功名啥都没了。
康源等人已经跪求在兵部门外了,原以为只是呵斥两句,谁想结果那么严重……
纪纲的手段
客栈。
穆肃猛地推开门,看着一个人喝闷酒的纪纲,随手关了门,道:“你听说没有,武进士萧辰、武举人康源、王旦、杜欣四人上书想要留在京师,结果被兵部革除了功名不说,还永不叙用。”
纪纲脸上浮现出了惊讶之色,道:“上书留在京师?他们可是在教场中公开宣誓听从朝廷指派,前往边疆戍边杀敌的,怎么突然想要留在京师,这也太言而无信了吧?好歹是男人,怎能连信义二字都守不住!”
穆肃连连点头,赞佩纪纲的觉悟,道:“可不是,作为男人,当一言既出,驷马难追,岂能为了个人之利,忘记承诺?兵部处置的好,大快人心!”
纪纲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自然的笑意。
留在京师,才更容易向上爬,这是纪纲不变的认识,原因很简单,一旦办出了事情来,皇上就容易听到,到时候升官发财两不误。
可若是在地方,哪怕是自己的功劳,也会被上官给吞掉,想混出个名堂很难,除非真的熬个二三十年,还需年年考核优秀,三年一提升,从七品混,到自己六七十时,大致能混个三四品致仕。
可那时候都老了,还享受什么荣华富贵去?
为了留在京师,纪纲找到了萧辰、康源四人,这四个人有一个共性:力气大,脖子粗,脑袋不好使。
经过纪纲一番演戏,四人果是被说动,还约定五人一起给兵部要求留在京师。
萧辰、康源等人很单纯,回去之后要么自己写了文书,要么找来测字先生,口述一份文书,毫不犹豫地递给了兵部。
但纪纲没有上书,甚至连写都没有写。
纪纲的打算是这样的:
若有人上书,得到兵部批准自己再上书,就是跟风,即便是朝廷怪罪下来,也是找第一批人的责任,自己没多少损失,风险很小。
若有人上书,没有得到兵部批准,那自己即使和他们一起上书,也会被驳回。
最重要的是,自己在小教场公开支持前往边关之地,身为榜眼,若给兵部或朝廷留下一个言而无信、反复小人的污点,自己的前途就毁了。
所以,纪纲答应了五人一起上书。
所以,纪纲没有上书。
事实证明,纪纲凭借着自己的手段,规避了一次极大危机,虽然这种手段有些下作,但官场就是这样,不相互倾轧,对不起这历史的车轮。
纪纲叹了一口气,现在算是看清楚了,留在京师的路被堵死了。既然如此,那就只能想其他办法,让自己能从边关早点回来。
穆肃还在说,纪纲愤然起身,对穆肃喊道:“穆兄,我认为作为男人,作为大明武进士,我们应该在这个时候做点事。”
“什么事?”
穆肃不知道纪纲要干嘛,看他严肃的样子,不像是开玩笑。
纪纲转身,将房间里的白帘子撕成长条,然后将茶碗等扫到地上,将白布条铺在桌上,将右手食指放入口中,猛地一咬,血便流了出来。
穆肃吃惊地看着纪纲。
纪纲一脸庄严,以血来书,在白布条之上写下:
奔赴边关,当有杀敌封侯志。
武夫报国,岂因小家忘国家。
中途还因为血流得不多,来回咬了几次手指……
纪纲的字不好看,却是没别字,写完之后,拿起布条高举起来,喊道:“走,去兵部!”
穆肃被纪纲的热血鼓舞,当即喊道:“等等!”
白布条,咬手指,血书出:
边关报国生,
马革裹尸死。
“走!”
穆肃拉开门,与纪纲一左一右,尚未出客栈就吸引了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