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一次闭门集议,是一次保密级别极高的集议。
朱允炆开场就直点核心:“此番召你们来,只为了一件事,那就是议一议大明的外敌有哪些,首要敌人是谁,如何应对。畅所欲言,不可空谈。”
此时此刻,大明精英大部都聚集在武英殿中,看着沙盘沉思不语。
唯有朱权,神色不定,时不时瞥向朱允炆。
如此高级别的军国大事,自己是藩王,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吧?虽说朱棣也是藩王,可他毕竟是京军三大营的设计者,曾多次参与过军国大事,而自己什么都不是。
朱允炆注意到朱权不在状态,看向朱权,问:“宁王叔谋划北元,一次棋局震动天下,为大宁与辽东安稳赢得数年时间。今日来此,当再说高论。”
朱权看着朱允炆,有些不知所措。众人的目光聚焦过来,朱权不需要看能感觉的到。
解缙、郁新、铁铉等人都有些不解。
按理说,天下藩王削了个差不多,唯一剩下的就一个了,那就是朱权。
朱权回到京师之后,虽提了几次,希望朝廷削藩,但朱允炆却始终没有批准。虽然如此,但朱允炆也没有松口让朱权回大宁去。
就这样,朱权就以一个实权藩王的身份,居留在了京师,成为了藩王之中的异类。
解缙也猜不透朱允炆在想什么,要么削藩,让朱权住在京师得了,要么就让他回去,这样又不削藩,又不让他回去,这算什么?
朱允炆有自己的考虑,朱权的才智可以说是一流的,如果真正削藩,朱权将再无从军的意志,大明也会彻底丧失一个英勇善战、善谋的藩王。
收回封地,收回朱权的一切,失去朱权,这笔生意划算吗?
朱允炆一直在盘算,还没有拿定主意。
只要朱权能收起二心,老老实实为自己办事,朱允炆不介意用一用他,让大明边疆再无外忧。
可人心难测,人心难知。
朱允炆需要时间来看清楚朱权,这一次召他参与军国大事,自是观察他的机会,也是集思广益的需要。
朱权见朱允炆颇为重视自己,心头一暖,道:“高论不敢,有些想法倒是可以说说。”
朱允炆笑道:“直言。”
朱权从沙盘的桌案边上取下一根绿色竹竿,站在东海的方向,将竹竿的一端指向杭爱山、乌兰巴托、克鲁伦河等地,道:“北元已彻底分裂为了瓦剌与鞑靼两个部分,鞑靼眼下以乌兰巴托等地为中心分布,瓦剌以杭爱山为中心分布。”
“从眼下来看,鞑靼实力稍弱于瓦剌,其内部也存在着一些分裂,鞑靼在短时间内,不会南下。至于瓦剌,哈什哈东征失败,马哈木趁势崛起,两雄对决,无论最终谁胜谁败,瓦剌都需要时间来修养。就此而言,北元暂时不是大明的敌人。”
朱棣、铁铉、宋晟、解缙等人连连点头,对于朱权的分析很是认可。
朱允炆看向众人,问道:“宁王论断,北元短时间内无力南下,这一点可有异议?”
无人发声。
朱允炆也拿起一根竹竿,指了指鞑靼与瓦剌的地盘,道:“此番集议,干系大明军策部署,诸位若有言,万不可沉默。”
解缙看着舆图,微微摇头:“皇上,不是我等不言,眼下北元分裂,内斗迭起,无力南下,宁王所言,句句在理。”
朱允炆微微点头,看向内侍,内侍拿出了一些黄色三角旗,插在了瓦剌与鞑靼的地盘之上,以示此处情况并不紧急,短时间内无需顾虑。
朱权见朱允炆又看了过来,便将竹竿左移,指向了帖木儿帝国,道:“臣在大宁时,听闻买的里八剌的二儿子本雅失里跑到了这里,帖木儿是一个极有野心的人,他恐怕会握着本雅失里,借机东征,这一点不得不防备。若说最危之处,臣以为就在西北。”
徐辉祖听闻朱权的判断,微微皱眉,对朱允炆道:“皇上,亦力把里曾偷袭哈密,哈密军士也曾传出过帖木儿有意东征,还有消息传出,帖木儿正在征调军士,开年之后,怕是会有大的行动。”
朱允炆没有说话,只是看向朱棣。
朱棣走向沙盘的帖木儿帝国方向,道:“之前哈密受袭时,朝廷也曾紧张过一段时间。然事实正如皇上所判断,帖木儿或有心东征,但时机未到。在这沙盘之外,帖木儿帝国的西面,确有帖木儿之强敌,强敌不死,帖木儿不可能毫无顾虑的东征。臣以为,一两年内,此处可不作考虑。”
朱权疑惑地看了一眼朱棣。
朱棣只是笑了笑,并没有解释什么。朝廷在议论哈密、亦力把里、帖木儿帝国时,朱权还在大宁,自然不知晓其中细节。
朱权纠正了自己的看法,认可朱棣的论断。
“若是如此,大明外无强敌。”
朱权看着沙盘,将竹竿放了下来。
倭国?
算了吧,现在的他们连海峡都过不来。
铁铉伸手扯了扯杨荣的衣角,杨荣